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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信创产业能从苹果与英特尔的脱钩学到什么?

Posted on 2020-07-08

近日,TMT行业里最有象征意味的事件当属苹果与英特尔的脱钩。

苹果公司在WWDC活动上宣布,Mac笔记本电脑采用的芯片将从英特尔过渡到ARM。当然,根据苹果公司的说法,这些也不是ARM芯片,而是自己的“ Apple Silicon”。

消息一出,业界震动。不少评论认为,这可能是苹果公司有史以来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同时,这件事也必将成为PC时代末期的标志性事件。

早在很多年前,业界就有双A联盟(代表移动时代)对抗Wintel联盟(代表PC时代)的说法,而现在,后一个联盟显然正在土崩瓦解。

一个联盟打破了另外一个联盟的霸权,一个生态在另一个生态的阴影之下竟然不断的壮大起来。这样一个过程自然极不容易,即便强大如苹果,也是经过了多年的筹备才敢于进行如此操作。

反观国内,眼下正在进行的信创产业同样也需要这样一种替代、一次打破。苹果与英特尔的脱钩过程,或许恰好给国内业界贡献了一个不错的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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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的一次耐心长跑:

从移动互联网到PC互联网的逆袭

从2000年之前算起到现在、以及未来一段时间,英特尔x86平台逐步走向衰落其实有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简单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阶段1:英特尔和AMD都错失了移动互联网崛起的巨大机会,ARM SoC开始主导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

· 阶段2:ARM芯片开始出现在PC甚至数据中心中。这个量虽然很小,但用户和生产商已经开始基于成本、定制和节能等各种理由接受ARM芯片在这个领域的存在(目前就是这个阶段)

· 阶段3:ARM芯片开始在以上两个领域都开始占据优势地位。最终,以英特尔为代表的x86平台变得无关紧要。

英特尔x86平台为什么会走过这样一个历程?或者说,苹果(携ARM)为什么能够逐步占据越来越多的话语权?

首先,是因为英特尔本身有自己的问题。

像许多苹果供应商一样,英特尔发现苹果是一个要求极为苛刻的客户。但问题是,英特尔自己却不断的掉链子。

2017年,苹果发布的13英寸MacBook在市场上不太成功,就有观点将其归咎于英特尔的芯片表现糟糕。

英特尔最新的用于高性能笔记本电脑和台式机的CPU Comet Lake于第二季度发布,该芯片基于Skylake架构。(对于笔记本电脑,英特尔于去年推出了Ice Lake,并将很快发布10nm的Tiger Lake。)

而根据美国媒体的一些内幕报道,苹果公司在Skylake中发现了很多的错误,也就是说,这一芯片架构的质量保证(QA)似乎并不过关。

此外,困扰Skylake(和其他芯片,但大多数是Intel的芯片)的另一点是安全问题。

再加上英特尔在配合苹果推出新品的过程中经常出现延迟。这三点(质量保证、安全性和时间延迟)一步步在推着苹果不得不决定进行最终的转换。

其次,苹果是移动领域垂直整合的始作俑者、也是集大成者。苹果一开始就想着要把尽可能多的环节掌握在自己手里(特斯拉是把苹果这种垂直整合继续发扬光大的另一个样板)。

早在13年前,首款iPhone问世时(已经是ARM SoC),苹果就意识到,如果还是让三星或高通控制其最重要组件的路线图那就是死路一条。

因此,在2008年——iPhone还不到一岁的时候,苹果收购了PA Semi。PA公司当时正在设计具有不同指令集的低功耗SoC,他们的一些做法深得乔布斯的喜欢,因此他花了2.78亿美元购买了它们以及所有IP。事实证明,这是苹果有史以来最好的投资之一。

苹果公司正是基于这次收购的资产打造了Apple Silicon设计的最初核心。收购两年后,第一款Apple Silicon SoC A4于2010年6月出现在iPhone 4中。

苹果公司对待芯片跟他对待触摸屏、电池等其他配件一样,他需要的绝对控制。之前是这样,眼下即将面世的Mac Apple Silicon,也是如此。

“我们正在设计一个专门为Mac设计的SoC系列。就像我们为iPhone,iPad和Apple Watch所做的一样,我们确保所构建的芯片是针对Mac的独特需求量身定制的。”

——苹果公司芯片工程部门副总裁Sili Santhanam

随着苹果产品线的不断成熟,苹果的这种控制还在不断细化、加深。过去苹果自己设计的芯片还可以跨产品线共享,而现在,他正在针对所有设备专门设计独特的SoC。

两年前,iPad Pro产品发布,其中携带新的Apple A12X比同期在MacBook Air中的Intel芯片还要快,而且耗电也少得多。同样,成本也降低了不少。

分析认为,其实从那时起,苹果Mac笔记本中的Apple Silicon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甚至有些人曾猜测苹果会在去年的WWDC上就宣布这一消息,因为大家觉得苹果内部在Apple Silicon硬件上运行macOS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当然今天看来,苹果的耐心还是比外界更久一些,到了2020年才终于发布。Apple Silicon比英特尔的芯片硬件便宜很多,功能也更强大,并且耗电更少。

有消息称,首批Apple Silicon Mac将是13英寸MacBook Pro,最后,苹果将用其支持整个产品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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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己先度人:

为迁徙路上的开发者建好桥梁

所谓生态,也就意味着,苹果很清楚并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苹果的Apple Silicon再好也不能单干。

如果说微软对基于ARM的笔记本电脑/平板电脑(Surface Pro X)不满意,是因为缺少支持的软件的话,那么,这恰恰是苹果公司拥有巨大优势的地方。

首先,眼下许多核心Mac应用程序都是由苹果自己开发的。此外,它已经拥有大量且始终在增长的应用程序,并且拥有大量支持iOS和iPadOS的ARM硬件开发人员社区。

从x86到ARM乃至苹果的Apple Silicon,开发者们知道新的水草丰美的牧场在哪里,但每一次迁移依然还是充满了痛苦。

鼓励开发者们迁移,靠口号是没有用的。苹果为在这场大迁徙过程中有畏难情绪的开发者们做好了至少三个层面的准备。

其一,Rosetta 2。

这是在Apple Silicon Mac上运行Intel代码的仿真层。据说,它在演示中的运行速度令人难以置信。仿真层可以成为开发者迁往新平台的桥梁。

这种做法并不是新事物,之前谷歌在Chromebook上已经成功的运用了这种工具,其Android仿真层使开发人员几乎可以忽略他们到底是在为哪个平台开发应用程序。

其二,Project Catalyst。

Project Catalyst允许开发人员在单个开发环境中一次编写针对macOS,iPadOS和iOS的应用程序。

这是苹果公司将iPad应用程序转变为Mac应用程序的专有技术。虽然刚开始不久,但已经有了两次迭代。今年的新版Catalyst包括许多改进和新的API,以及专门使用这一切的新控制台。

其三,移植开源软件包。

苹果比较关心的开发人员有两类,一类一直很关注苹果的路线图,而且已经基本上摆脱了旧的API和依赖关系,取而代之的是更新到了非常强大的API。对于他们来说,这次新的迁徙并不难。

但除了第一类,还有一类开发人员,他们除了Apple API外,他们还在后台使用开放源代码。这些二进制文件必须首先移植并重新编译才能工作。

苹果为此专门花了一些时间移植所有这些被广泛使用的开源软件包以及其他软件包,以确保它们已经为当今的开发人员做好了准备。

这其中甚至还一并把谷歌的开源软件包也移植了过来。

苹果通过以上三个动作,在告知外界,他们希望开发人员能够在其Apple Silicon Mac上打开他们的iOS或iPad应用程序。而且,他在这一点上已经远远超越了微软。

眼下,呼应苹果这次大迁徙的公司正在越来越多。

微软将是首批应用Apple Silicon Mac的厂商。同时,Adobe也在开始将Photoshop移植到iPadOS上。

这两家大佬之后,必然还有更多海量的开发者在不断涌来。


3

苹果的围墙花园:

针对旧有生态的釜底抽薪

苹果在底层为生态的重构做了很多工作,但在用户层面,却是要尽量保持对此毫无感知。

恰恰就是在用户没有感知的情况下,整个PC(乃至整个智能终端)领域的市场格局正在发生巨变。

首先,对苹果来说,近期之内这一做法可能不会对其营收产生什么影响(Mac现在仅占苹果收入的10%),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苹果借此已经垒上了其“围墙花园”的最后一块砖。

·它为Mac笔记本提供了更多的设计可能性。

·苹果所有的设备都将使用相同的指令集,并且应用程序将在设备之间自由移动。对于开始一个新项目的开发人员而言,一次性编写适用于iOS,iPadOS,macOS,watchOS和tvOS的应用程序非常简单。

· 诸多优势让越来越多的客户/开发者留在苹果的围墙花园中,苹果的帝国版图越来越大。

· 苹果的笔记本等设备将继续降低价格(同时不影响毛利率),消费者和苹果双赢。

其次,对于英特尔来说,他成了最大的输家。直白一点说——英特尔将失去他们的第四大客户——这意味着超过7%的收入将要消失。

英特尔股价一直在下跌,已经从6月初的接近65美元的高点下跌到60以下。甚至已经低于台积电的市值,仅稍稍领先于英伟达。

英特尔此前倒也作出一些努力,试图夺回在诸多领域的领导地位,例如聘请了吉姆·凯勒(Jim Keller)(最近离职)并成立了安全和产品保证小组,但显然并没有成功。

英特尔当然也无法再凭借其14纳米芯片而占据领导地位。未来该公司需要尽快过渡到7纳米。

再次,更关键的还在于这一次迁徙对整个PC行业的冲击。

PC制造商的反应至关重要,他们在x86平台上投入了巨资,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苹果的Apple Silicon其实对整个PC行业的参与者都是一个挑战,包括Intel、AMD、微软、戴尔、惠普和其他公司。

如上所述,苹果完成这一迁徙的结果就是,产品体验更好、而价格更低。

你可以想象一下,苹果品牌+更好的体验+更低的价格,这三者结合在一起会对PC行业的冲击会有多大?!如果说在体验上大家还能嘴硬一下的话,那么到时价格上的分野将是实实在在的。

他们会跳上苹果这列新火车,还是无奈错过?他们这些年来一直被Wintel联盟牢牢控制,他们是否真的能够把公司带入到一个新的时代吗?

除了PC领域,服务器领域也面临一个的问题。

在苹果之外,服务器初创公司Ampere也宣布了一款基于ARM的新芯片。与英特尔的28核服务器芯片相比,最多可支持128核。超级计算机现在也在基于ARM重新做设计。

显然,你已经能够清晰的听到一个旧生态在大厦之将倾之前、在梁柱之间传出的破碎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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